巷口的那一碗馄饨 藏着一个城的味道和记忆

十岁那年，出生在北方的信哥随着父母第一次回到苏州老家，在离开苏州前，赶火车的凌晨，被父亲领着走进了一家开在小巷口的馄饨铺。

夜幕低垂，隐匿在老城巷里的一家小店这就开始热闹了起来。倒班的出租司机、下了值夜的工人、南来北往的旅客，都安静地排着队，挤在小凳子上享用美食。

习惯了北方粗犷的面食，初次吃小馄饨的我，看到那秀气的瓷碗里，小巧的馄饨躺在鸡汤蛋皮的底部。老板娘在一旁一边包一边煮，面前置一大碗调和好的肉馅，馄饨皮儿薄而滑，像是方方正正裁出来的一张张纸儿似的，另一只手持窄长的竹片，在碗边刮一下，抹在皮里将手一攥，动作迅捷无比、眨眼即成。

热气腾腾的鸡汤小馄饨泛着细细的光晕，切一把细细的蛋皮丝放进去，软软地再搭上一块酥饼，周身都暖和了起来。

后来再问起父亲苏州的小馄饨，他却不记得这一餐，在他眼里，馄饨只有大小的差别，这样的况味倒有点儿像鲁迅《社戏》所云：“但我吃了豆，却并没有昨夜的豆那么好。真的，一直到现在，我实在再没有吃到那夜似的好豆，——也不再看到那夜似的好戏了。”

后来读大学，信哥到了青岛，才知道在青岛，馄饨是一样“夜晚限定”的食物。

不论是呵着白气、冻着脚脖的晚上，还是穿着人字拖、花裤衩的晚上，只要你身在街头不知何去何从，那你就可以找一个野馄饨摊，“老板，两碗馄饨”。

先喊上那么一嗓子，然后顺势拿起桌上的铁盘，开始往里放肉筋、鱿鱼、韭菜……在青岛，每个路口如此，每个桥洞子底下如此。

馄饨个头单薄，做不了主食，往往配上烧烤和扎啤。对青岛人来说，野馄饨穿插在生活中每一个需要被食物慰藉的时刻：下了晚自习，和暗恋的女孩来到离校门不远的馄饨摊；加完班，想着街口有一家支起了棚子的野馄饨摊，心里笃笃定定……

高楼的灯光褪去，骨汤老火煮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，汤里飘着几片紫菜和虾米，再配上肉筋和啤酒，人们爱这种熨帖肚肠，温暖心房的朴实食物。

工作的缘故，曾在南京生活过一段时日。在南京，这种路边的馄饨摊则叫做“柴火馄饨”。

“柴火馄饨”在清末民初，是靠着店家挑着柴火担子走街串巷的。没有招牌，没有店面，一根颤颤悠悠长扁担，挑起了馄饨贩整个营生：扁担一头，烧柴火的大锅冉冉冒着热气；另一头的厨柜里，包好的馄饨，盛着皮、馅、佐料的瓶瓶罐罐，缤纷诱人。

扁担一头是灶台、一头是包好的馄饨、佐料、勺碗。馄饨早已按个数分成小堆、数好碗数，一把一把往锅里扔。

灶台上仅一口大锅，一边煮馄饨，一边烧开水，左右对半分开、互不干扰；趁着煮馄饨的功夫，老板将一摞汤碗平铺开来，麻利的依次撒上佐料，最后少不了刮半勺猪油；柴火馄饨的汤里没有紫菜、蛋皮，提鲜便靠一颗溏心蛋，一缸开水冲进碗里，碧绿的蒜花，嫩黄的榨菜，透明的虾皮，打着滚浮上水面，油花泛开飘出阵阵香气。

南京人是出了名的爱馄饨，柴火担子成了街头巷尾的馄饨小摊，但名字却保留了下来。馄饨铺子里长年累月的生着旺火，煮着馄饨，收纳着从四面八方的人，汤头一冲，辣油一舀，在这里停留片刻再重新上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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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南海北的馄饨

带着不同的城市记忆

一个馄饨摊

认识或不认识的人围坐一圈

灶台上冒着滚滚热气

一口汤、一口馄饨

稀里呼噜的下再高高兴兴地打个饱嗝儿

其实我们爱的并不是馄饨的味道

只是爱着馄饨的感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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